2011年,我曾為博客來的網路刊物okapi採訪人物、撰寫文章,知道另外有一位採訪者叫「李屏瑤」,那時我一個月頂多兩篇稿子,但屏瑤寫稿很勤,甚至到單月十篇!
但屏瑤不只是採訪記者,更是作家,她陸續出版小說《向光植物》、劇本書《無眠》,我也曾在嘉義座觀賞阮劇團演出的《家族排列》,其女同志的身份漸漸浮現,雖說合作主持過,演講場合也曾遇到,對她仍不熟悉。
今年秋天,屏瑤出版散文集《台北家族,違章女生》,剛上市就再刷,且不斷刷下去,我新書到手一天就讀完,更能理解屏瑤的成長與遭際。毋寧說,這是本陪伴書,給那些在家族關係、市井生活、性別認同、人生路程迷惘的讀者們,一個暖心的陪伴,而我最喜歡本文的最後一句話:保持溫柔。
這是屏瑤最迷人的特質。
很高興邀請屏瑤來空中聊天,事後聽錄音,發現我的音調高昂,激動異常。然而,面對我胡說八道的問題,屏瑤都能平靜且溫柔的應答。
就像書中詳述的,屏瑤四歲時父母離異,爸爸是永不回頭的浪子,媽媽為了生計在菜市場開服裝店,她又成長於重男輕女的大家族,聰敏的屏瑤很能察覺那微妙的差異。在學校都考第一名,卻來自單親家庭,同學與老師的態度相當矛盾。放學後是鑰匙兒童,常到媽媽的服飾店幫忙跑腿,等於是在菜市場成長,看到社會最底層也最生猛的情景,一場一場猶如八點檔連續劇。
但《台北家族,違章女生》並沒有大呼小叫、批判憤恨甚至突梯滑稽,她在核心與邊緣之間不斷探索自己的認同與位置:讀中山女高時是排球隊攻擊手,大學在文學電影戲劇中涵養,屏瑤說她歷經十年才對櫥仔行出來(uì tû-á kiânn--tshut-lâi,出櫃),確立自己的性別傾向與人生方向。
種種一切在《台北家族,違章女生》娓娓道來,好似一個朋友,跟你說著她的平凡時光、犀利感受,語氣平穩且剴切,故事很痛很粗礪,聲音平緩得很,讓人暖心、喜歡。
這世界不那麼美好,但不必隨之起舞,要像屏瑤這樣,保持溫柔。